「如今我們以理性的經濟體系取代了過去那種道德性而非機械性的物品交換,我們損失了多少?反過來講,假如我們仍然維持過去的交換體系,我們又可以成就並維繫多少富於人情味的、親密的,個人和團體間的人際關係?」--Evans-Pritchard
在我們談論今日社會的經濟體系前,或許我們可以就舊社會的交換系統先做一番爬梳,作為對今日信用關係建立的回應與作品<當錢只剩下重量>的參照。
禮物的陷阱史
在Mauss的《禮物—舊社會中的交換形式與功能》中,我們可以看到禮物作為一種社會聯繫,透過禮物交換,收禮、贈禮與回禮的強制性,社會關係得以確立、與維繫。因人們所交換的物品無法與物品的原有者斷絕關係,收受禮物等同於相互關係的建立。不論在物質或精神層面上,禮物的交換透過集體方式在個人利益與義務間尋找平衡點,通過這樣的關係,群體中的個體與群體產生依賴並出現了陷阱:當收禮者無法回禮時,收禮者便落為從屬身分,傾斜的人際關係使收禮者失去人格尊嚴甚至喪失人身自由,禮物在此成為需要回報的債務。
透過交換禮物的形式,社會關係被清楚地展現,同時強制回報的個人義務與實踐禮物交換的形式,使禮物成為一門債務經濟,交易者的主要目標是獲得最多的禮物債務人,而非禮物本身。
作為今日經濟體系基礎的信用關係,私有財產的產生與社會分工後勞動者占有勞動產品、剩餘產品出現,因應兩者的的交換與借貸行為成為信用存在的前提,在此我們必須回溯信用關係的發展:早先以物易物的的交易,在貨幣介入後(而貨幣的行成本身也帶有符號上的信用意味),因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不便出現的賒帳行為成為最早的信用關係,當信用關係超出商品買賣的範疇時,便成為作為支付手段與貨幣(信用貨幣)的借貸活動,透過債權人對債務人未來還款付息的承諾與信任,發展出現代的金融產業,在市場經濟發展的過程中我們可以看見信用貿易大量降低的交易成本同時擴大了市場規模,為了確保市場的有效擴增,信用經濟的主要目標似乎轉為討論如何製造更多債務人,而非信用體制自身的完備。
在作品<當錢只剩下重量>中我試圖將兩者的範疇納入同一個討論區塊,將信用關係推向極致,同時把以物易物的市場機制納入一個信用關係崩壞的假想未來,並玩笑地回應了2012年初沸沸揚揚的瑪雅曆法末日傳說:我在2012年初設計並執行了這個經濟體系的末日預言計畫。
透過交換禮物的形式,社會關係被清楚地展現,同時強制回報的個人義務與實踐禮物交換的形式,使禮物成為一門債務經濟,交易者的主要目標是獲得最多的禮物債務人,而非禮物本身。
作為今日經濟體系基礎的信用關係,私有財產的產生與社會分工後勞動者占有勞動產品、剩餘產品出現,因應兩者的的交換與借貸行為成為信用存在的前提,在此我們必須回溯信用關係的發展:早先以物易物的的交易,在貨幣介入後(而貨幣的行成本身也帶有符號上的信用意味),因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不便出現的賒帳行為成為最早的信用關係,當信用關係超出商品買賣的範疇時,便成為作為支付手段與貨幣(信用貨幣)的借貸活動,透過債權人對債務人未來還款付息的承諾與信任,發展出現代的金融產業,在市場經濟發展的過程中我們可以看見信用貿易大量降低的交易成本同時擴大了市場規模,為了確保市場的有效擴增,信用經濟的主要目標似乎轉為討論如何製造更多債務人,而非信用體制自身的完備。
在作品<當錢只剩下重量>中我試圖將兩者的範疇納入同一個討論區塊,將信用關係推向極致,同時把以物易物的市場機制納入一個信用關係崩壞的假想未來,並玩笑地回應了2012年初沸沸揚揚的瑪雅曆法末日傳說:我在2012年初設計並執行了這個經濟體系的末日預言計畫。
一個失敗的例子
或許在討論計畫Josh Sankey前我們可以先談談一個被資本主義收編的以物易物例子、美國喜劇演員Josh Sankey的培根之旅:2012年9月9日Josh Sankey從紐約出發,預計在9月23日抵達洛杉磯,期間他將使用培根交換沿途的食、衣、住等開銷,培根製造商Oscar Mayer贊助了全程的花費(培根),與一個攝影紀錄的團隊,期間Josh Sankey甚至以兩百包培根說服一位民眾在身上留下永久性的培根紋身,紋身的費用則以另外兩百包培根支付。
這是一個完整的計畫,期間甚至漂亮地製作了文本(培根紋身),除了:一個反資本的動作被製造商襲用了,雖然交易形式上仍是以物易物,但在此培根幾乎等同於Oscar Mayer王國發行的貨幣,Josh Sankey在此以藝術家的身分進行一場以物易物的演出。
這是一個完整的計畫,期間甚至漂亮地製作了文本(培根紋身),除了:一個反資本的動作被製造商襲用了,雖然交易形式上仍是以物易物,但在此培根幾乎等同於Oscar Mayer王國發行的貨幣,Josh Sankey在此以藝術家的身分進行一場以物易物的演出。
超信用之後
2012年初,我將前一個計畫<如何消費一頭羊?>中販售羊所得的一百個一元硬幣作為這次計畫的創作材料。先到雜貨店用新台幣九元的代價買了一隻玩具狗,為這隻玩具狗製作了一個空心的模子,而後將九個新台幣一元的硬幣融化、傾倒在模子之中,由於金屬密度高於構成玩具狗的樹脂材料,因此這個模子無法在被有限的、融化的新台幣一元硬幣填滿,後來我將這些殘缺不全的金屬玩具狗作為這次計畫的主要交易物件,參與者可以使用與九個新台幣一元硬幣等重(34.2公克)的物品換取我手上的銅雕。
在這個以物易物的交易會中,新台幣一元的毀損(對,我犯法了)成為一種對市場的抵抗象徵,我將貨幣從符號的寶座上拉下,使貨幣還原成一堆必須以重量計價的廢金屬,而後又在藝術上賦予其價值,偏偏價值的認定權並不屬於製作物件者,也因此參與者可以用任何與九個新台幣一元硬幣等重的物品,包含垃圾換取我手上的金屬玩具狗,如此一來我們終於走到了信用關係的道德邊界。
在這個以物易物的交易會中,新台幣一元的毀損(對,我犯法了)成為一種對市場的抵抗象徵,我將貨幣從符號的寶座上拉下,使貨幣還原成一堆必須以重量計價的廢金屬,而後又在藝術上賦予其價值,偏偏價值的認定權並不屬於製作物件者,也因此參與者可以用任何與九個新台幣一元硬幣等重的物品,包含垃圾換取我手上的金屬玩具狗,如此一來我們終於走到了信用關係的道德邊界。
後記:
如我所願,計畫實行後我確實收到一堆稀奇古怪的小東西,其中包含了一包未吃完的巧克力餅乾、幾根舔到一半的棒棒糖、沖泡包、名片與印章、家中鑰匙……,在展示過三次後,我將這些東西登記、以新台幣九元的價格上網拍賣,使他們重回市場。
如我所願,計畫實行後我確實收到一堆稀奇古怪的小東西,其中包含了一包未吃完的巧克力餅乾、幾根舔到一半的棒棒糖、沖泡包、名片與印章、家中鑰匙……,在展示過三次後,我將這些東西登記、以新台幣九元的價格上網拍賣,使他們重回市場。